香干炒肉、水煮鱼、豆腐汤、粉丝条、凉拌黄瓜 ……7 月 11 日中午，衡东县新塘镇石杨村 8 组曹小珍的家中，曹小珍将刚刚做好的七八道衡东土菜端上桌，在她家的堂屋中摆了两桌。这样的伙食在平时可能平常，但在还处于被洪水浸泡的石杨村，实在难得。

从 7 月 7 日开始，受持续暴雨影响，湘江支流洣水水位开始持续攀升，洪峰过境时超警戒水位 5 米多，这是 10 多年来衡东遭遇的最大一次的一次洪灾。数百个村庄被洪水吞噬，石杨村也是其中之一。

曹小珍的家因为处于地势高处，在此次洪灾中幸免于难。洪水来临之前，她跑到组上的邻居家挨家挨户帮忙搬运东西，在邻居们的家被洪水吞噬后，她又将自己的家变成了一个临时安置点，买来大米、鲜肉、草鱼，给邻居们张罗一日三餐，晚上邻居们也住在她家的楼上楼下。

曹小珍说，早在 1994 年，当地同样遭遇了一次大洪灾，她的房子在洪水中倒塌，事后她是借宿在一个学校的房间内，她很够体会那种灾后无助的感觉。

洪水来临

曹小珍今年 51 岁，住在衡东县新塘镇石杨村的一个山坡上，西面一公里处就是洣水河的大堤。往南侧就是一条省道，可以直接通往衡东县城。

平时曹小珍和母亲住在家中，当厨师的丈夫在广州打工，儿子在长沙读大学，而她自己在衡东县城的一个服务店当营业员。每天早上 7 点，她骑着摩托车走省道半个小时可以到店里。

7 月初以来，衡东当地开始持续降雨。7 月 8 日上午 10 点多，看着雨越下越大，在店中的曹小珍打电话给她的好友，也是她的邻居阳美英，却听见阳美英在电话中大哭，说雨水将她们家屋后的泥土侵泡，屋后的大树随时可能倒下来。门口的积水也将道路堵住，她可能出不来了。

曹小珍赶紧向店长请了假，回到家中，并借了一把梯子将阳美英接到家中，并带她到新塘镇吃了饭，晚上将她留宿在家中。

9 日早上，洣水水位持续上涨，渠道里的水无法排出，村子里的农田大片被大水淹没。虽然心中有些隐忧，曹小珍还想向平时一样到县城上班，刚走到省道上，却发现前往县城的道路也已经被大水淹没，她只好打转回家。

雨还在下，形势仿佛越来越严峻，她家处于组上的制高点，家中似乎还没有什么危险。" 听一个亲戚讲上面已经涨水淹了很多地方了，他让我叫邻居们撤离。" 曹小珍吃过中饭，跑去南侧的邻居家，叫他们撤离，这里有 10 多户居民，很多家中都有老人和小孩。

曹小珍到现场时，发现大家都在往楼上搬运东西，电视机、电冰箱、洗衣机，大家都在将能搬得动的物品往二楼搬。曹小珍每到一家，就开始帮邻居搬运东西，一直忙碌到晚上 10 点多，在搬运时还不小心将小腿擦伤了。

曹小珍劝一些老人家赶快离开，但他们还是留在自己家中。" 等水来了再说，可以跑得赢的。" 大家都希望雨快一点停，水不要进入他们家中。

然而一些低洼地带的居民家中已经开始进水，包括 60 多岁的李谢莲所居住的 8 组最低处，但她还不愿意离开家中，打算住在二楼继续观望，曹小珍在她家门外不停地叫她赶快转移。" 喊破了嗓子才将她劝了出来。" 曹小珍说。

邻居家被水淹没，她挨户喊大家来吃饭

据衡东县水文水资源局的数据，9 日晚上 9 点半，洣水洪峰过境衡东，水位达到 55.22 米，流量达到 6410 立方米每秒。，处于上游的新塘镇杨梓坪村发生溃堤，石杨村的水位进一步上涨，8 组的大部分居民家中一楼已经进水，李谢莲的家中已经淹没到二楼。

看到邻居家被淹，曹小珍也没闲着，挨家挨户招呼邻居们往外撤，很多邻居家中都是老人和小孩，她担心一些居民不愿意撤出来。" 带上几套干净衣服，晚上可以住我家。" 曹小波对邻居们说。

之前她还在镇上买了两袋大米，买了一些鲜肉和鱼，自家菜地里还有些丝瓜，茄子，辣椒，她和阳美英在家里用柴火灶，做好了 10 多个菜后，又挨家挨户喊大家到家中来吃饭。

远在广州的丈夫也时不时给曹小珍发个微信询问家乡的水势，并叮嘱曹小珍多备些蜡烛和食材，" 他们要是不来，以后你自己在家也可以用。现在发大水，你多准备一点，他们自己搞饭也可以过来来拿。"

中午，有 14 个居民来到她家中吃饭。晚上，有多了几个邻居，满满地在堂屋满满坐了两桌，坐不下地则围在边上站着吃，这里俨然成了一个临时安置点。

村里早已经断了电，大部分村民都顾不上洗澡。曹小珍家中的水井还勉强能用，她用大锅烧了水，住在她家的居民则还可以洗上一个热水澡。

曹小珍的家是一栋二层建筑，可以居住的房间有四间。这天晚上，邻居们就睡在这些房间内，实在住不下的就睡在楼上的沙发上。

等到晚上忙活完，已经到了 11 日凌晨 1 点了，因为水井里的水用完了，曹小珍这才从别处又挑来了水，自己最后一个洗了澡。

" 我很能体会那种无助的感觉 "

7 月 11 日中午，潇湘晨报记者来到曹小珍的家中，10 多个邻居正在曹小珍的堂屋吃中饭。香干炒肉、水煮鱼、豆腐汤、粉丝条、凉拌黄瓜 …… 桌上摆着七八道可口菜，10 多个居民围坐在一起。

当天早上，曹小珍给这些居民一人煮了一碗面。午饭的菜也是当天骑摩托车到新塘镇上的农贸市场买来的，骑车到镇上还要 20 多分钟。" 家里没有电，用不了冰箱，只能每天买一点。" 曹小珍说。

当天上午，洪水已经退出居民的楼房一楼，一些邻居回到自家打扫卫生，曹小波则打包了一些给他们送过去。

" 她不是干部，却胜似干部。" 居民阳新林一边吃饭一边说道。

" 我很能体会那种无助的感觉。" 曹小珍说，自己做的这些，在她看来再正常不过。早在 1994 年，当地就发过一次洪灾。当时她刚刚从县城嫁过来几年，房子是一个土砖房子，丈夫四兄弟都挤在里面。

当年的洪水在顷刻间将他们家房子吞噬，她什么都来得及就逃出了房子，土砖房也在洪水中倒塌。

因为没有地方住，他们一家人也曾经也借宿在别人家中。" 但是当时感觉他们并不太乐意，我就搬了出来。" 曹小珍说，之后她抱着小孩在一个学校找到了一间房间临时住下。

" 被（洪水）搞怕了。" 曹小珍说，在学校住了一阵之后，她借钱决定新建一个房子。在选址的时候，特意选择了一个虽然有些偏僻但是地势较高的山坡，这也是使得她家成了村里少数没有遭遇洪灾的房屋。

7 月 11 日傍晚，在曹小珍家中的前坪，她又做好了两桌饭菜，只是来她家吃的居民少了几个。" 我去叫了他们，他们说自己家可以做饭了，再来吃不好意思。" 曹小珍说。

夜色中，在两盏蜡烛的灯光下，一场特殊的 " 烛光晚餐 " 开始了 ……